第十八章 风寒
脚下扁舟起伏，蓝忘机与自家兄长对视一眼，白皙俊美的面上迅速掠过一丝似喜似羞的异色。蓝曦臣则是看了依旧垂眸的胞弟，复又将目光转向那方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姑娘，当下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前方迎来数艘装满了货物的船只，堆得老高的水果蔬菜将船身压得极低，蓝忘机静静的站在船板上看着前方货船上码放整齐的白玉枇杷，身形未动眼角的余光却是不由自主的瞥向那个靠坐在船篷上似乎已经沉沉睡去的小姑娘。
“忘机是想吃枇杷吗，要不我们买一筐回去？”蓝曦臣唇角微扬，忽而轻声开口建议道。
蓝忘机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和，他从聂晓身上收回目光转头对上自家兄长的眸眼，“兄长，她……”
虽已进入初夏，可在这湖风粼粼的水面上只着一件单薄裙衫入睡多半是会着凉风寒的，她这样睡在那里，当真没问题吗？
微微攥紧了袖角垂眸，蓝曦臣看着分明担忧却不敢表现出来的胞弟不由轻叹了口气，他跨步上前，仔细的替聂晓盖上了自己的外袍，起身这才看到胞弟几不可察的舒了口气。
蓝曦臣无奈摇头，今天的读弟机也是很心累的啊！
兜兜转转绕过九曲十八弯的水路，一行船队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了云深不知处山脚下的码头。世人皆知云深天梯三千阶，阶阶险峻又山势陡峭难行，可偏偏的蓝氏有条不许御剑上山的规矩，寻常修为低微的人光是步行上山一趟，便已经能累趴过去丢掉半条小命。
可是对于这一行精挑细选下山除祟的精锐来说，三千梯台阶根本不在话下！
当然，聂怀桑那种修真界的废柴从来不被算在内。
蓝曦臣、蓝忘机兄弟俩的船一直走在最前，自然也是第一个抵达码头最该先泊船的，只是这会儿名动仙门的蓝氏双璧几乎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脸上表情却有些微妙。
“额头发烫呼吸粗重，良辰怕是风邪入体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了！”蓝曦臣半蹲在依旧沉睡的小姑娘面前，他的手背轻触在她滚烫的额头上片刻后微微蹙眉，“这可如何是好，怀桑无法御剑，若是要他背着良辰上山着实太过勉强，而且也耽搁时辰怕会误了病情！”
略微沉吟，蓝曦臣扭头仰视了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自家胞弟眸光微敛，“忘机你去唤魏公子过来，良辰平日里与他最为黏熟，魏公子的身手不错，要背个姑娘上山该也是不成……”
蓝曦臣的话音未落，本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蓝忘机倏地就垂了脸色，垂于身侧的手指豁然收紧，他跨步弯腰将靠在船篷边依旧昏昏沉沉的聂晓打横抱起转身上岸，清清冷冷的声音顺着姑苏山脚的夜风传入了蓝曦臣耳中。
他说，“不成！”
而后，载着魏无羡等人的小船也陆陆续续的靠拢码头，匆匆下船还未站稳就忙着往第一只船奔来的魏无羡远远便看见素来将规矩教条奉为神旨的含光君，竟然忘乎礼仪抱着他家状态似乎不大对劲儿的小可爱御剑腾空径直往山上飞去！
“小古板，云深不知处禁止御剑！”
魏无羡当下炸毛，话虽是这般吼着，他自己却是毫不避讳的唤出随便紧追而去，只留下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面面相觑的江澄、聂怀桑等人。
云深不知处的药宗坐落于后山一处偏僻的山峰上，平日里除了内家长老蓝幽和药宗的弟子鲜少有人来这里，毕竟每次进药宗的人轻则头疼脑热重则伤残出血，药宗比起其他地方着实算不上什么吉利讨喜的好地方！
以至于那蓝幽长老平日闲的无聊只能跟自家徒儿唠嗑，日子久了，那稚嫩乖巧的小徒弟都有些嫌弃他唠唠叨叨，长老也是很委屈了！
所以，当他看到蓝忘机抱着个身子单薄面色却泛着异样潮红的小姑娘冲进药庐时，那位面目慈祥的蓝幽长老当即惊得下巴颏难以归位！守丹炉的小师弟更是瞪大了一双眸子老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毕竟从小在云深不知处长大对这位少年成名的修真界标杆也算是了解三分，小师弟却从未见过甚至未曾听闻谁见过，含光君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出现过除冷漠之外的另一种神色！
可是这会儿他非但冰块脸破开，还抱了个小姑娘踹开了药庐的大门，更甚至满心满眼都是焦急的拉了同样被震惊到三魂七魄离家出走的师尊到那姑娘面前，近乎粗鲁的指了她让师尊诊脉！
虽然还是惜字如金只说了个‘诊’字，小师弟也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眼睛也生了毛病！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比起严重怀疑自家含光君被夺舍的小徒弟，药宗长老显然老道稳重多了，即便依旧未从惊惧中恢复过来，他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坐在塌边执起聂晓纤细的手腕细细诊脉起来。
摸完左手换右手，拧眉摇头过后又反复在三换着角度的查探，甚至的，在蓝忘机愈加暗沉的眸光中那位胡须花白的长老又翻看了聂晓的瞳孔，听了她的呼吸，就在他准备将聂晓扶坐起来检查她背脊骨骼的时候蓝忘机终是忍不住开口，若是那药宗长老不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女娃身上，定能听出自家根正苗红的娃儿那简洁明了的言语间隐隐透出的颤抖之意。
“长老，严重？”
“啊？”长老微微一愣，他转动着略显浑浊的眸子瞥了眼立在一旁紧紧盯着聂晓的蓝忘机，忽的勾起唇角，“不严重不严重，忘机你莫着急！”
嘴上说着不严重，可蓝幽长老接下来仔细又谨慎的检查，让蓝忘机本就绷紧的神经愈加敏锐起来。
说好的不严重，为什么长老的神色如此的严谨？
蓝忘机的思绪陡然又回到了当年，她也是这样静静的躺在药宗另一间客房里，长老和叔父、聂老宗主进进出出时，脸上亦是这般兀自镇定又晦涩的神情。
蓝忘机只觉得自己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脑中一片混乱，这是自母亲过世后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手足无措，那时一种连呼吸都似乎难以平衡的失控感！
“这姑娘长得标致可人，再等两年长开了与忘机你倒也算是登对！只可惜身子骨太瘦弱，日后生养怕是得受些罪，不过好在年龄尚小还能补救！这丫头怕是不到十二吧，忘机，你可得给她好好补补身子，否则日后有的你心疼的诶忘机你脸色咋这么难看，咋比这丫头还虚的样子？”
自说自话间，猝然瞥见似有些恍惚的蓝忘机，蓝幽长老这才一脸惊奇的转身攥了他的手诊脉，瞬息后却又疑惑嘀咕着没问题啊怎么忽然就魂儿都没了似的！
“忘机……无碍！”恭敬收回手去，蓝忘机微微后退两步冲长老拱手施礼，白皙的耳尖却是后知后觉的染上了血色。
药宗长老莫名奇妙的摇了摇头，“别担心，这小丫头虽说风邪入体却好在体质不错，修为也不比你低，只要好好休息、调养几日就又生龙活虎了！子君，把为师刚练好的补气丹拿来，再抓两副退烧驱寒的药来！”
方才还在怔楞中的小师弟努力扶正了自己的下巴颏，这才应声点头转身去了丹炉旁的陈列柜旁，期间还默默回头瞥了蓝忘机和床上那个青衣姑娘数次。
“忘机啊，跟我说说这是谁家闺女啊？你这小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自小不喜欢跟别人亲近更别说姑娘了。你的终生大事可是咱云深不知处这帮老不死的心病呢，还以为你日后要抱着避尘孤独终生，没想到……诶呀，方才见你那着急忙慌的模样着实吓了老头子一跳，你这不声不响的就抱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进来……”
“长老，我、她……不是……”
蓝忘机面色熏红，好在没有蓝氏外人在场，唯一一个不算内人的此刻还陷入昏迷沉睡不醒，倒也没有让他尴尬到羞愤的地步。
“湛哥哥……”细若蚊蝇的呢喃声自榻上传来，已然烧的云里雾里的聂晓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床畔的木框微微蹙眉，似是陷入了无边梦境难以逃出，她唇瓣歙动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偏偏的，久久只溢出这么似讨好似撒娇的称谓！
本又羞又恼的蓝忘机浑身一僵，他清浅的瞳仁里倒映着那抹青色的倩影不敢眨眼，却又听昏睡中的聂晓迷瞪瞪的嚷嚷着好冷，又喊湛哥哥回去吧，外面下雪了……
“忘机，那丫头在喊湛哥哥呢！”蓝幽长老打趣儿道，手下银针飞快的戳刺了聂晓头顶几处穴位，片刻后，他方才收了银针拾掇了丹药什么的一大堆拢在榻前的小方几上，“得了，抱回去好生将养着，这几日别下床尽量多睡睡，小小年纪身子骨这么弱以后怎么承受孕育分娩之苦啊？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别以为老头子话多，这些事情……”
“长老留步！”
药宗长老的苦口婆心彻底烧红了蓝忘机白玉般的俊脸，天生不善言辞的他面对自家长老的误会完全不想解释了，当下抱了气色明显好了不少的聂晓转身离开了药庐朝前山走去。
蓝忘机脑中混乱不堪，自己是如何踏下药宗山阶他都不太清楚，一路只是凭着多年来闭眼也能走遍全山的本能进了云深不知处。
怀抱着消瘦如一片轻羽般几乎没什么分量的小姑娘，凝视着她终究平静下来的睡颜蓝忘机只觉胸腔里一股没来由的酸涩缓缓泛开，丝丝缕缕的钻入他全身脉络扎根发芽终是再拔不得，稍有动弹便会痛彻心扉如剜肠断骨！
“二、二公子？”路旁三两个蓝家子弟拱手施礼，待蓝忘机抱着聂晓走过好远，面面相觑的几人方才回过神来般霎时间忘机了家规瞠目惊道。
云深不知处瞬间炸了锅，原因无他，不过是有人看到素来清冷高洁的含光君怀里抱着个人从药宗的方向走了回来，而且，还竟然是个姑娘？
“天啊我眼睛没问题吧，那是蓝二公子吗？他怀里那个姑娘是谁，好像不是蓝家的女修啊？”
“抱得太严实看不清脸啊……”
“娘啊，这这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果然是我的幻觉吗？”
“你笨啊现在什么时辰了，太阳都快落山了当然在西边挂着！”
越临近精舍，围堆看稀奇的人越多，但那些人也只敢捂了嘴小声私语而已，比起在聂家兄妹精舍前来回打转很久的魏无羡吃瓜子弟算是守规矩太多了！
“蓝忘机！你把小可爱弄到哪里去了！”
翻了三遍几乎就将整个精舍拆了的魏无羡一见蓝忘机当场炸毛，再看窝在他怀中沉睡未醒的聂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疾奔两步就想从蓝忘机怀中夺人。
轻飘飘的后腿两步，蓝忘机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楼了怀中姑娘绕过魏无羡进了精舍。
“蓝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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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机是想吃枇杷吗，要不我们买一筐回去？”蓝曦臣唇角微扬，忽而轻声开口建议道。
蓝忘机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和，他从聂晓身上收回目光转头对上自家兄长的眸眼，“兄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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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曦臣无奈摇头，今天的读弟机也是很心累的啊！
兜兜转转绕过九曲十八弯的水路，一行船队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了云深不知处山脚下的码头。世人皆知云深天梯三千阶，阶阶险峻又山势陡峭难行，可偏偏的蓝氏有条不许御剑上山的规矩，寻常修为低微的人光是步行上山一趟，便已经能累趴过去丢掉半条小命。
可是对于这一行精挑细选下山除祟的精锐来说，三千梯台阶根本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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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曦臣、蓝忘机兄弟俩的船一直走在最前，自然也是第一个抵达码头最该先泊船的，只是这会儿名动仙门的蓝氏双璧几乎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脸上表情却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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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沉吟，蓝曦臣扭头仰视了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自家胞弟眸光微敛，“忘机你去唤魏公子过来，良辰平日里与他最为黏熟，魏公子的身手不错，要背个姑娘上山该也是不成……”
蓝曦臣的话音未落，本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蓝忘机倏地就垂了脸色，垂于身侧的手指豁然收紧，他跨步弯腰将靠在船篷边依旧昏昏沉沉的聂晓打横抱起转身上岸，清清冷冷的声音顺着姑苏山脚的夜风传入了蓝曦臣耳中。
他说，“不成！”
而后，载着魏无羡等人的小船也陆陆续续的靠拢码头，匆匆下船还未站稳就忙着往第一只船奔来的魏无羡远远便看见素来将规矩教条奉为神旨的含光君，竟然忘乎礼仪抱着他家状态似乎不大对劲儿的小可爱御剑腾空径直往山上飞去！
“小古板，云深不知处禁止御剑！”
魏无羡当下炸毛，话虽是这般吼着，他自己却是毫不避讳的唤出随便紧追而去，只留下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面面相觑的江澄、聂怀桑等人。
云深不知处的药宗坐落于后山一处偏僻的山峰上，平日里除了内家长老蓝幽和药宗的弟子鲜少有人来这里，毕竟每次进药宗的人轻则头疼脑热重则伤残出血，药宗比起其他地方着实算不上什么吉利讨喜的好地方！
以至于那蓝幽长老平日闲的无聊只能跟自家徒儿唠嗑，日子久了，那稚嫩乖巧的小徒弟都有些嫌弃他唠唠叨叨，长老也是很委屈了！
所以，当他看到蓝忘机抱着个身子单薄面色却泛着异样潮红的小姑娘冲进药庐时，那位面目慈祥的蓝幽长老当即惊得下巴颏难以归位！守丹炉的小师弟更是瞪大了一双眸子老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毕竟从小在云深不知处长大对这位少年成名的修真界标杆也算是了解三分，小师弟却从未见过甚至未曾听闻谁见过，含光君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出现过除冷漠之外的另一种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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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是惜字如金只说了个‘诊’字，小师弟也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眼睛也生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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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严重？”
“啊？”长老微微一愣，他转动着略显浑浊的眸子瞥了眼立在一旁紧紧盯着聂晓的蓝忘机，忽的勾起唇角，“不严重不严重，忘机你莫着急！”
嘴上说着不严重，可蓝幽长老接下来仔细又谨慎的检查，让蓝忘机本就绷紧的神经愈加敏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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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的思绪陡然又回到了当年，她也是这样静静的躺在药宗另一间客房里，长老和叔父、聂老宗主进进出出时，脸上亦是这般兀自镇定又晦涩的神情。
蓝忘机只觉得自己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脑中一片混乱，这是自母亲过世后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手足无措，那时一种连呼吸都似乎难以平衡的失控感！
“这姑娘长得标致可人，再等两年长开了与忘机你倒也算是登对！只可惜身子骨太瘦弱，日后生养怕是得受些罪，不过好在年龄尚小还能补救！这丫头怕是不到十二吧，忘机，你可得给她好好补补身子，否则日后有的你心疼的诶忘机你脸色咋这么难看，咋比这丫头还虚的样子？”
自说自话间，猝然瞥见似有些恍惚的蓝忘机，蓝幽长老这才一脸惊奇的转身攥了他的手诊脉，瞬息后却又疑惑嘀咕着没问题啊怎么忽然就魂儿都没了似的！
“忘机……无碍！”恭敬收回手去，蓝忘机微微后退两步冲长老拱手施礼，白皙的耳尖却是后知后觉的染上了血色。
药宗长老莫名奇妙的摇了摇头，“别担心，这小丫头虽说风邪入体却好在体质不错，修为也不比你低，只要好好休息、调养几日就又生龙活虎了！子君，把为师刚练好的补气丹拿来，再抓两副退烧驱寒的药来！”
方才还在怔楞中的小师弟努力扶正了自己的下巴颏，这才应声点头转身去了丹炉旁的陈列柜旁，期间还默默回头瞥了蓝忘机和床上那个青衣姑娘数次。
“忘机啊，跟我说说这是谁家闺女啊？你这小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自小不喜欢跟别人亲近更别说姑娘了。你的终生大事可是咱云深不知处这帮老不死的心病呢，还以为你日后要抱着避尘孤独终生，没想到……诶呀，方才见你那着急忙慌的模样着实吓了老头子一跳，你这不声不响的就抱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进来……”
“长老，我、她……不是……”
蓝忘机面色熏红，好在没有蓝氏外人在场，唯一一个不算内人的此刻还陷入昏迷沉睡不醒，倒也没有让他尴尬到羞愤的地步。
“湛哥哥……”细若蚊蝇的呢喃声自榻上传来，已然烧的云里雾里的聂晓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床畔的木框微微蹙眉，似是陷入了无边梦境难以逃出，她唇瓣歙动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偏偏的，久久只溢出这么似讨好似撒娇的称谓！
本又羞又恼的蓝忘机浑身一僵，他清浅的瞳仁里倒映着那抹青色的倩影不敢眨眼，却又听昏睡中的聂晓迷瞪瞪的嚷嚷着好冷，又喊湛哥哥回去吧，外面下雪了……
“忘机，那丫头在喊湛哥哥呢！”蓝幽长老打趣儿道，手下银针飞快的戳刺了聂晓头顶几处穴位，片刻后，他方才收了银针拾掇了丹药什么的一大堆拢在榻前的小方几上，“得了，抱回去好生将养着，这几日别下床尽量多睡睡，小小年纪身子骨这么弱以后怎么承受孕育分娩之苦啊？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别以为老头子话多，这些事情……”
“长老留步！”
药宗长老的苦口婆心彻底烧红了蓝忘机白玉般的俊脸，天生不善言辞的他面对自家长老的误会完全不想解释了，当下抱了气色明显好了不少的聂晓转身离开了药庐朝前山走去。
蓝忘机脑中混乱不堪，自己是如何踏下药宗山阶他都不太清楚，一路只是凭着多年来闭眼也能走遍全山的本能进了云深不知处。
怀抱着消瘦如一片轻羽般几乎没什么分量的小姑娘，凝视着她终究平静下来的睡颜蓝忘机只觉胸腔里一股没来由的酸涩缓缓泛开，丝丝缕缕的钻入他全身脉络扎根发芽终是再拔不得，稍有动弹便会痛彻心扉如剜肠断骨！
“二、二公子？”路旁三两个蓝家子弟拱手施礼，待蓝忘机抱着聂晓走过好远，面面相觑的几人方才回过神来般霎时间忘机了家规瞠目惊道。
云深不知处瞬间炸了锅，原因无他，不过是有人看到素来清冷高洁的含光君怀里抱着个人从药宗的方向走了回来，而且，还竟然是个姑娘？
“天啊我眼睛没问题吧，那是蓝二公子吗？他怀里那个姑娘是谁，好像不是蓝家的女修啊？”
“抱得太严实看不清脸啊……”
“娘啊，这这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果然是我的幻觉吗？”
“你笨啊现在什么时辰了，太阳都快落山了当然在西边挂着！”
越临近精舍，围堆看稀奇的人越多，但那些人也只敢捂了嘴小声私语而已，比起在聂家兄妹精舍前来回打转很久的魏无羡吃瓜子弟算是守规矩太多了！
“蓝忘机！你把小可爱弄到哪里去了！”
翻了三遍几乎就将整个精舍拆了的魏无羡一见蓝忘机当场炸毛，再看窝在他怀中沉睡未醒的聂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疾奔两步就想从蓝忘机怀中夺人。
轻飘飘的后腿两步，蓝忘机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楼了怀中姑娘绕过魏无羡进了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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