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_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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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一句话如寒芒针尖,霎时将积攒许久的勇气尽数戳破。

  仿佛被迎头浇上一盆冷水,丛瑜肩膀猛地一颤,堪堪清醒过来。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

  慌乱、恐惧、失落、无措纷至沓来,几乎将她压得头晕目眩。

  她不敢抬头去看靳临的表情,讷讷地松开了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会是什么反应?

  震惊?生气?嘲讽她不知好歹?

  亦或是……直接把她赶出去?

  靳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似是在等她开口。

  时间寂静下来,每一秒的沉默都仿佛凌迟。

  唇瓣咬得发疼,许久后,丛瑜才敢抬起头,小声说:“……对不起。”

  “能先开灯吗?”

  “啊……”

  灯的开关就在身边,丛瑜连忙应了一身,手忙脚乱间分不清哪一盏是玄关的灯,索性一把摁开了全部开关。

  “啪”的一声,屋内大亮。

  丛瑜眯着眼转过头,却发现靳临没有看她,微蹙着眉,眼神有些涣散。

  过了会儿,他低头,凑她近了些,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

  丛瑜顿时明白过来,他还醉着。

  “……没。”她回答的声音很轻,“我扶你去沙发。”

  靳临重新站直身子,“嗯”了声,仿佛对方才的事一无所知。

  心底的忐忑渐归平静,丛瑜深吸一口气,却又从喉间泛起一阵苦涩。

  就算醉酒醉到神志不清,都不愿碰她一下。

  他是有多抗拒她。

  但她又有什么立场去难过,这本就是应该的事。

  靳临抬起一只手臂搭在她肩上借力,丛瑜低头,发现他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

  之前在黑暗里她什么也看不见,这会儿在灯光下,仍渗着血的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丛瑜瞳孔微缩,“怎么伤的?”

  “不知道。”靳临坐沙发上,抬起手臂看了眼,而后满不在乎地放下。

  “……”

  就不该问醉酒的人这个。

  丛瑜轻舔唇瓣,匆匆转身走进书房,出来时手里拎了个小小的医药箱。

  打开,里面大多是感冒药一类的胶囊药片,只在角落里放着酒精和绷带。

  仔细确认了一遍使用期限,丛瑜坐到靳临旁边,“手伸出来一下。”

  靳临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伸手。

  丛瑜做什么都认真,就连拆开棉签的包装也是极为小心的模样。

  棉签对于伤口来说有点小,她于是将几根并成一把用,低头时细碎的鬓发垂到眼前,她也毫无察觉。

  条件有限,消完毒丛瑜便直接给人缠上了绷带,心里盘算着明天去买点促进愈合的药膏。

  那么好看的手臂,最好不要留疤。

  固定好绷带,丛瑜说:“好了。”

  靳临收回手臂,垂眼盯着她,见她望向手里的绷带正出神,眉尾一挑,问,“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丛瑜刚想回答,就想起这人还没醒酒,说了明天估计也会忘,于是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道,“明天给你说。”

  靳临没说话了,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丛瑜低头将药箱里过期的药都找出来丢掉,重新关上医药箱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靳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闭着眼,呼吸平稳而均匀,她起身时也毫无反应。

  靳临的睡颜不似醒时那般凌厉,模样难得几分柔和。

  在原地站了会儿,丛瑜收回视线,将医药箱放回书房,出来时手里多了块毯子。

  她先去关灯,而后轻手轻脚地将毯子盖在靳临身上。

  黑暗里的少年无知无觉,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晚安。”

  上楼关上房间门,暖黄的灯光充斥整个空间。

  四周安静到好像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方才的画面再一次涌入脑海。

  第一次的冲动勇敢,也是第一次的无疾而终。

  还好,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丛瑜垂眼,走到床边坐下。

  床头柜上摆着一本日历,是去年的,她好久没翻过,已经落了灰。

  她伸手去拿过来,随意往前翻了翻。

  每一个日期下都有一个方块格子,里面没有记录什么重要的日子,也没有被当做备忘录,而是整整齐齐标着数字。

  从1开始,直到21的时候做一个叉号的标记,而后重新从1开始,如此循环。

  据说21天可以让一个人的想法或者行为成为习惯。

  可是为什么,日历上有那么多个循环,她纪录过那么多个21天,想要强迫自己不要喜欢靳临,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回江北市的机票订在第二天傍晚,许是心里藏着事,前半夜睡不安稳,丛瑜一觉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她不知道靳临醒没醒,逃避心理作祟,她不敢下楼,打算先埋头收拾行李。

  房门就在这时被敲响。

  开门时靳临显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头顶的黑发还冒着尖。

  他随意薅了一把,靠在门边,嗓音带着初醒的哑:“昨晚你帮我收拾的伤口?”

  最后的一点担忧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烟消云散,丛瑜点点头,“伤口有点深,我怕不处理的话会感染。”

  她说话时,眼睛有意无意地朝着靳临的手臂飘。

  靳临察觉到她的眼神,抬手将绷带绑住的地方给她看。

  有些许渗血透出来,总体问题不大。

  “谢了。”他说。

  “没事,”记得昨晚靳临问她需要注意什么,她想了想,又开口,“这里就暂时不要碰水,等回江北我去买点促愈合的药,再帮你包扎一次,最近用这只手的时候别太用力,可能会扯到伤口……”

  她絮絮叨叨地嘱咐,靳临抱臂,饶有兴致地听,不时点一下头。

  直到丛瑜快要讲完时,他微微俯身,与她拉近了些距离。

  丛瑜话音微滞,眨了下眼,“……怎么了?”

  “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做什么打扰到你的事?”

  靳临一双眼攫住她的视线,淡淡的目光像是能将她看穿。

  丛瑜几乎以为他记起了昨晚的事,心脏漏跳一拍,才听他继续道:“我看你今天精神不太好。”

  “……啊,是吗?”

  心跳起伏太过剧烈,丛瑜勉强地弯了弯唇,“可能是没睡好,我昨天就帮你包扎了一下,算不上打扰。”

  非要说的话,只能是她打扰他。

  靳临挑眉,仍定定看她:“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丛瑜将双手背到身后,掐了手心一把。

  “真的。”

  在礼州发生的事不过一些插曲,回到江北市,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轨迹。

  期末考在即,丛瑜接下来几天都闷在房间里安静复习。

  靳临一如既往找不见人,只不过时间从晚上变成了白天。

  他这几日鲜少晚归,回来时眉间总带着些许烦躁与疲倦,回房间倒头便睡,第二天清晨丛瑜起床时,偌大的房子里已找不到他的身影。

  丛瑜问他时得到的答复是“家里的事”,她便不再多问。

  靳临极少透露他家的事,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只隐约感觉得出,他与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所以这段时间处理家里的事,他并不好过。

  傍晚时分,电脑屏幕上亮着视频通话的界面。

  丛瑜手里捧着水杯回到房间,便听见自那边传来的吵闹声——

  “小鱼小鱼!快来!”

  “你这杯水怎么像是倒了一个世纪……”

  “救救孩子!”

  ……

  丛瑜抿唇笑了笑,坐下来翻开课本,软声道,“好啦好啦,你们把书打开,我就讲一次。”

  “好!!!!”

  对面画面里紧紧挨着的三个脑袋忙不迭点头,把书翻开。

  江北大学的外语系,与医学系和法学系并称“三大期末地狱”。

  原因无他,平时作业堆积如山,考试内容如地狱般难。

  但再地狱的专业,也总有那么几个摸鱼的人。

  比如丛瑜的几位室友。

  “……你们几个倒是一点儿也没听。”

  看着几个人展示在她面前的白花花的书页,丛瑜无奈地拧了拧眉,“平时也就算了,最后一节划重点怎么都没跟上。”

  “一不小心睡着了……”周杏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我们三个都睡着了。”

  “……好吧。”

  丛瑜轻叹口气,也不多说,认真开始讲。

  ……

  寝室里那几个姑娘都是闲不下来的人,丛瑜也知道这点,倒也不强求她们一直处在一个集中的状态,偶尔她也会主动聊聊天。

  一本书不知不觉便讲到了最后。

  “话说回来,小鱼,你后面那个挂画在哪儿买的?”

  文雨晗咬着笔帽,突然问。

  “啊?”丛瑜起身让出视线,也看了一眼,发现是之前靳临随便画的一幅画,是一幅少女像。

  靳临喜欢画画,这件事也是她住进他家才发现的,比起认真去画一个主题,他更像是以此发泄情绪,成品半成品堆了半个房间,这幅是少有的他满意的成品,当时他说他房间没位置了,就挂到了她这儿。

  她解释道:“不是买的,是一个呃……朋友画的。”

  文雨晗托腮,“那你朋友还挺厉害,介绍介绍呗?我家刚好缺一幅挂画,我可以买。”

  丛瑜愣了一下,“他可能……不太方便。”

  “这样啊……”文雨晗有些遗憾地点点头,也不强求,歪头多欣赏了会儿,“画的是你吗?好像。”

  “应该不是,”丛瑜心尖莫名被拨动了一下,没再看向那副画,“那我们继续吧,最后一点了。”

  就在她拉开椅子准备坐下时,身旁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丛瑜?”

  丛瑜吓了一跳,扭头看去。

  她进来时门没关,靳临慵慵懒懒站在她身侧的门口,骨感的指节贴着门板,作势要敲动。

  视频那边的几个室友也听见了这个声音,八卦地凑到屏幕前,问:“谁啊?”

  好在镜头没照到靳临的身影,丛瑜硬着头皮回了句“哥哥”,便匆匆关掉了视频。

  她也没想到靳临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合上电脑,房间里安静了两秒。

  丛瑜朝靳临走了两步,又停住。

  察觉到对方在打量自己,她顿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发顶。

  她此刻正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穿着睡裙,头发也没打理,甚至为了方便,用发带把碎发都拢到了脑后,而发带是她随便找的,是于她而言有些幼稚的兔耳款式。

  感受到靳临眼里似笑非笑的情绪,丛瑜耳尖一红,慢吞吞地挪动脚步,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略过他,走向卫生间:“……我去洗把脸。”

  “等会儿再去。”靳临指节微屈,不紧不慢地捏住身边人头顶的兔耳,轻捻了两下,“先帮哥哥个忙。”

  语调十足的玩味。

  “……”

  丛瑜耳尖烧得更烫。

  ……她刚才为什么要谎称靳临是她哥哥。

  还被本人听见了。

  明明可以直接挂断,用其他方式解释的。

  正当她懊恼时,眼前忽然伸过来一条手臂。

  肘关节有点儿肿起的淤青,再往下是之前已经结痂的那道伤口,旁边又添了一道新伤,比之前那道浅些,却更长。

  丛瑜心一紧,耳边再次传来靳临微哑懒倦的嗓音——

  “哥哥受伤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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