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汪习武 1_政法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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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汪习武 1

  不久前,我在“公安简报”上看过有关陆氏萍的完整材料,至今还记忆犹新。

  陆氏萍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她是在公海上认识吴海涛的,她不仅看中吴海涛老实能干,还看中了鱼尾村的富裕,看中了鱼尾村稳定的生活,偷偷嫁到村里后还将阮氏梅的姓名改为陆氏萍。她很注意邻里关系,平时有空就上各家坐坐,亲手教乡亲们做A国的椰子丝和方块糖,有时候还帮左邻右舍补补渔网,日子一久,村里人都觉得陆氏萍善良能干,因此派出所几次到村里来调查,村里人都替她打了埋伏,说绝对没有非法嫁到村里的女人,其实陆氏萍嫁到村里已经两年多了。

  阮氏萍还是个很有心计的人。有一次,乡里的干部突然上门查户口,前后门都被堵住了,陆氏萍急中生智把一只小枕头塞进胸前,鼓鼓囊囊的,像藏了一窝鸽子,显得很不利落。查户口的是个年轻干部,以为她真的怀孕了,不好意思地问了几句就走了,因为治安法规定,境外妇女非法进入中国结婚,只要生了小孩或已经怀孕都不能遣送,但仍属非法居留,不能取得永久性户籍。

  陆氏萍很想要个孩子,但肚子就是怀不了,有人说是吴海涛的“枪”坏了,有人说是陆氏萍患上了宫颈炎,也有人说陆氏萍两口子都在吃中药随时准备造小孩。

  车子经过鱼尾村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朝停靠渔船的海边开去。我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她不在家?”

  羊从政神秘地说:“老大听我的,绝不会错。”

  干警小孔说:“羊乡长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啊。”

  羊从政看我一眼,不好意思地说:“狗屁,真这么厉害我就不会一天到晚挨上面屌屁股了。”

  我说:“你就不能做出成绩来,改变领导的看法吗?”

  羊从政叹口气说:“我现在不正在努力么。”

  说着说着,车子就到了海边。我们躲在沙滩边上的树林里,信心百倍地等待着陆氏萍自投罗网。

  这时已是静谧温馨的午夜。天穹蓝蓝的,云朵白如棉絮,圆圆的月亮像刚刚贴上去的巨大鱼胆,清澈的月色从高远的天际倾泻下来,把起伏有序的海面染成黛墨色。闪烁的渔火缓缓地向海岸移动,从渔火间飘出来的螺号声时强时弱,仿佛动人的音符轻轻撞击着胸膛。

  大家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美景,仿佛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羊从政提醒说,大家不要走神啊,很快就有人上岸了。

  听羊从政这么一说,大家又紧张起来。

  风渐渐停了,林子里顿时变得炎热而干燥,潜伏已久的蚊子疯狂地在耳边“嗡嗡”叫,轰炸机似的到处横冲直撞,把我们的脸部手臂屁股咬得又痛又痒,大家不得不用草帽左右反击,好像蚊子就是我们今晚打击的对象似的。

  “哗哗”的海浪声越来越弱,渔船陆陆续续靠了岸,渔民们挑着鱼筐有说有笑地从我们身边走过,然后还是有说有笑地走向村里某间亮着灯光的民舍。羊从政和干警都瞪大眼睛打量着每一个从面前走过的人,但始终没有发现吴海涛和陆氏萍。我说:“今晚她可能不回来了。”

  羊从政很有把握地说:“回来,一定会回来。”

  我说:“有什么根据?”

  羊从政又神秘地说:“我们安插在村里的‘线眼’说,明天是她家公的生日,哪有不回来的道理。”

  干警小孔说:“还等吗?”

  羊从政坚定地说:“等,我们一定要等到她。”

  夜越来越深,月亮已经明显偏西,天边缓缓涌动的海面被月光照射得白花花的,林子里的炎热也消退了许多,但成群结队的瘦长蚊子丝毫也没有降低进攻的频率,一波又一波轮番朝我们头上脚部拼命袭击,大家还是一边和蚊子“打仗”,一边伸出头来眼巴巴地望着抖动的海面。

  突然羊从政喊了声:“看,来了!”大家抬起头往海上望去,只见一条机动渔船“突突突突”地慢慢朝海边驶来。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做好了随时跃出树林的准备。

  我还是有些怀疑,说:“你怎么知道这条船是他的?”

  羊从政得意地说:“你看,船中间补了一大块,那白漆还十分的显眼呢。”

  我还是不明白:“别的船也补过嘛。”

  羊从政指着那船说:“错不了,补船时我去看过三遍。”

  说话时,渔船在离沙滩二百多米远的地方抛下了铁锚,接着发动机也熄了火,过了一会儿船上就下来戴着竹笠的一男一女。女的卷起裤腿挑着鱼篓,男的穿短裤肩上挑着几只白色塑料桶,一前一后朝我们走来。待那男女走近林边时,大家一齐冲出去挡住了去路,男的吓得大声说:“别打人呀,要什么都给你们。”显然他们把我们当成打劫的坏人了。

  羊从政不紧不慢地说:“真是你们两个啊。”

  陆氏萍立即醒悟过来,说:“是乡长哇,你是来抓我走的吧,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吴海涛立刻附和道:“乡长你辛苦了。”

  羊从政毫不客气地说:“前两次你跑掉了,我们不再追究责任,这回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别为难我们。”

  陆氏萍放下担子说:“哟,乡长说到那呢,我们都是熟人了,我怎么会跑呢。”

  羊从政捋捋衣袖说:“床板和绳子都在车上,你敢跑老子就敢绑你。”

  吴海涛立即给羊从政递上香烟,说:“我保证她不跑,算我求你们了,允许她回家拿几件衣服吧。”

  羊从政看了看我,一本正经地说:“我作不了住,你问领导吧”。

  我看了看表不假思索地答道:“行呀,别躲起来就是了。”

  “长安之星”载着我们朝鱼尾村驶去,羊从政紧紧地坐在陆氏萍身边,生怕她跑掉似的。陆氏萍却若无其事地用我们听不懂A国话,叽叽咕咕地说个没完没了,而吴海涛则不停地点头。

  回到陆氏萍的家后,羊从政和干警还是紧张得如临大敌,分别堵住前后门,羊从政干脆就坐在客厅里监视着陆氏萍的一举一动,好像电影里盯梢的地下游击队员。

  陆氏萍在客厅喝了几口水,接着上楼拿了几件衣服,然后轻轻地出了门,前后不到十分钟。干警老杜悄悄对我说:“妈的,不妙,很不妙啊。”

  我不解地说:“怎么啦?”

  “你看,女的什么都不带,她是准备再回来的。”干警老杜肯定地说。

  羊从政摸摸脑袋说:“我们总不能强迫她一定要带上什么东西吧。”

  我说:“对呀,上级一再强调要实行人性化遣送。”

  吴海涛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主动靠近羊从政说:“她没东西,真的没什么东西。”

  羊从政冷笑了一下,说:“吴海涛呀吴海涛,你想糊弄我,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吴海涛立即点头哈腰地说:“领导放心吧,她再回来你们把她抓去坐牢我都没意见。”

  离开家时,陆氏萍的一家人都出来送别,两只狼狗也一齐叫起来。吴海涛一再叮嘱她在船上一定要吃东西,少走动不要乱说话。婆婆拉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眼里噙满了泪水。家公则不厌其烦地要求我们,路上车子不要开得太快,好像陆氏萍没出过远门似的。

  陆氏萍的婆婆又埋怨:“别的人你们为什么不送,偏偏送我家的人。”

  羊从政很不耐烦地说:“一个不漏,谁都不例外。”

  干警老杜火了:“不要再啰唆了,时间不多了。”

  陆氏萍被干警推上车,羊从政把车门一关就恼怒地说:“什么玩意儿,我们都成了她的保姆了。”

  当我们赶到望楼港指定的交接地点时,四周已经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A国的接收船也早已停留在指定的海面上。趁离交接还有一些时间,我仔细观察着陆氏萍,仿佛一个猎人在端详刚刚捕捉到的猎物。

  陆氏萍人长得很甜,椰圆形的脸,皮肤虽然有些黑,但牙齿很齐很白,尤其是右嘴角上方生着一颗小小的黑痣,在微笑的时候会妥帖地跟着她的笑容生动起来。可惜的是她的头发不争气,又短又黄,胡乱地耷拉在汗津津的额头上,仿佛沙滩上刚刚种上去的弱不禁风的木麻黄。

  她望着我似乎有话说。我故作严肃不理睬她。

  她失望地低着头,默默地聆听着隆隆作响的海浪声。

  阳光赤裸裸地照射着大地和海洋,海风吹乱了我们的头发,武警战士的枪刺发出烙眼的光,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大声说话。被遣送的妇女共有二十七人,她们都是从A国非法入境成婚的,分别由邻近的乡镇押送过来。她们面向大海排成三列横队,衣着简洁干净,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并时不时回过头来似乎要找寻什么。

  她们是思念丈夫温暖的胸膛,还是依恋风景如画的异国风情?

  9时30分,双方准时开始交接。海上边防派出所的干警逐一清点人数后,立即用快艇将她们送上接收船。A国警察再次核对人数,然后慢条斯理地在遣送文件上签了字,海上边防派出所的干警拿着文件副本乘快艇迅速离开,至此整个遣送行动顺利结束。由于禁止亲人到现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悲欢离合的情景。

  羊从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当A国的接收船在我海政船的监视下,向深海的偏南方向驶去时,羊从政掏出手机给鲍乃乃报告了胜利的消息。鲍乃乃大喜,并在乡里的大正海鲜店安排我们吃饭喝酒。

  鲍乃乃并不介意羊从政的单独行动,把家里珍藏了三年的两瓶“九阳雄根酒”拿来招待大家。派出所长孟火昌也不知从哪个包厢跑过来,不停地给羊从政敬酒,故意要把他搞醉。大家边喝边笑,鲍乃乃主动地从小姐手上抢过麦克风,用不男不女的嗓音接连卡拉OK了好几首歌。酒喝到一半,大家都有些醉了,羊从政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说:“接收船到A国没有呢?”

  鲍乃乃说:“到啦,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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