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家访
侦察案件，除了查看相关资料和提审嫌犯外，现场走访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在提审曾英杰、柯则平无所收获后，陆强决定到他们平常生活的环境里去作进一步的深入调查。
首先进行的是家访。
曾英杰的夫人小惠是一位美丽女子，比曾英杰年轻二十多岁，打扮得十分娇艳惹目，眉心配印着据称是人工智能情侣最钟爱的锁愿芯片。
陆强知道，这当然是曾英杰的二婚妻子。
当年，曾英杰是三江医界红人，社会地位高、收入水平高，当初像他那样的成功人士大都离了糟糠妻，换了小媳妇，最不济的，明里暗里包养二奶小三也算是成功人士标配，这大概算是那个特定时代的一种特有社会现象吧。
不过，自从“脑人”带来物质生产大飞跃，任何一位普通人都能够拥有足够奢侈的物质享受后，二奶小三现象就基本消失了。
这倒不是因为人的欲望得到彻底满足后变得高尚和超脱，恰恰是因为人工智能才是满足物欲与情欲的最好对象，就连傻子都不会再给另一个人类当二奶或小三。
“曾英杰？他被警察抓进监狱了？”
曾英杰的妻子竟然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丈夫犯了罪，迅疾就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这也没有什么，都这个年代了，我也不需要靠他来养活，我的生活自助机器人能够给做好吃的，又能陪我玩儿，因此你不用担心我，也不必再来探望我。”
怎么？
自己的丈夫，一个大活人，消失这么久，作为妻子的她竟然根本没有察觉？
甚至在得知自己丈夫进了监狱后，不是首先问问丈夫的情况如何，却考虑的只是自己有得吃、有得玩，让别人不用担心她？
这还是夫妻吗？
小惠一边说，一边与她的自助机器人联网互动游戏，以为陆强说完就会走，过了好一会儿，不见陆强走，抬起头看了看眼神困惑的陆强，微微愣笑：“你还有话要说？”
陆强无奈地笑了笑，道：“是的，我还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哦？”小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与机器人断开连接，拍了拍机器人的脑袋，像哄小孩子一样对机器人道：“宝贝乖啊，先自己玩去，叔叔找妈妈说点事情。”
看着那机器人走开，陆强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好啦，你想了解什么事情就问吧。”小惠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陆强，双眸清澈无瑕到让人可以一眼就能够确定其内心的空洞无物。
陆强问：“英杰出事前一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异常情况？”小惠的美目扑闪了几下，似乎很努力地在回忆，然后十分抱歉地回答：“我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
陆强并不想无功而返，引导式地问：“你再回忆一下，比如他接触过什么不一样的人，有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没有。”小惠十分肯定地回答：“大约二十年了，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我做什么不需要他关注，而我也不会去关注他干什么。因此，别说近期了，这二十年来他做过些什么，我也都一概不知。”
“可是……你们是夫妻……”陆强无法理解小惠描述的状态。
“是呀。”小惠仿佛看见外星人一样地看着陆强道：“夫妻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互相之间根本漠不关心……跟离了婚有什么区别？”陆强叹道。
“哎，你说的对呀。”小惠开心地笑了起来：“二十年前我就打算跟他离婚的呀，可是他说，生活在这样的美好时代，离不离婚日子还不都是一样的过吗？我想想也是，所以就没去办理离婚手续。”
曾英杰搞暴恐难道跟他与小惠婚姻不幸福有关系？
陆强在小惠那里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又去了柯则平的家。
柯则平的妻子蓝桐和女儿柯蓝都在家。
或许毕竟是结发夫妻，蓝桐与小惠表现迥异，对柯则平被捕入狱失去自由颇为伤心，见故友来访，一时无语垂泪。
陆强也并不说些无谓的安慰言辞，默默陪她坐着伤感，许久，蓝桐才终于缓过来。
蓝桐作为资深警员的配偶，当然知道陆强来访并不只是慰问，而是来调查走访案情。
她告诉陆强，柯则平离开警队后，就跟普通的退休老头没有什么区别，平常无非就是带带外孙、遛个狗什么的。
不过，蓝桐也说到，最近一年来，柯则平似乎确实比平常多了一些外出活动，据他自己说，都是与老同事、老朋友聚会聊天什么的，蓝桐也没有特别关注。
至于事发那天，蓝桐回忆说，柯则平是中午离开家的，仍然说是和一群老友聚会，谁知一去不归，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收到警方通告，说他涉嫌暴恐被捕。
说完，蓝桐又禁不住地伤心。
不对，蓝桐讲述的过程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有一个小细节似乎并不准确。
陆强确信记得，在提审柯则平时，老柯告诉他，说他自己家就住曾嘉岩，距离公馆很近，所以当天他是在家吃完晚饭后，跟家人谎称出门散步，慢慢走到公馆的。
“你确定那天老柯是中午就出去的？中途没有回来？也没有回来吃晚饭？”陆强问。
柯蓝接过话题道：“我也确定。因为那天我妈感叹说这么多年都是吃机器人做的饭菜，恐怕连小面都做不来了。我女儿一听来了劲，就吵着让外婆亲手做一顿人工小面，所以，那天晚饭我们吃的是我妈亲手做的担担面，结果我女儿吃了以后还嫌弃说人工做的到底是比不上机器人做的，我妈为此生气来着，而那天，我爸确实没有在家吃饭。”
既然老柯的妻子、女儿和外孙女都可以证实他案发那晚并没有在家吃晚饭，那么，应该就是老柯自己错了。
陆强又问：“每次出去聚会之前，老柯有没有说是与谁聚会，都在什么地方聚会，出门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止，比如要特意作些准备？”
蓝桐仔细想了想说，大多数情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偶尔地，他会长时间使用电脑，有时是查阅资料，有时是聊天，有几次他甚至上电脑上到深夜，而凡是这样之后，第二天他往往都要出去聚会。
“老柯的电脑呢？”陆强问。
蓝桐道：“在他的房间里。”
显然，除此之外，老柯的妻子、女儿并不知道更多的情况，陆强想，或许老柯的电脑里藏着的线索。
征得蓝桐母女同意，陆强对柯则平的房间进行了仔细的搜查。
柯则平的房间很清爽，搜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涉案证物。
经蓝桐母女同意，陆强走的时候带走了柯则平房间里的一片软质电脑以及一大摞纸质材料。
“这年头还用钢笔和纸来书写，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些生于上世纪60年代的人了吧。”
回到家里，陆强一边想，一边顺手翻看从柯则平那里拿回来的纸质材料，发现都是柯则平从事法医多年所经手案件的回忆录。
看来，柯则平退休在家这些年，一直在梳理自己多年法医从业档案，效仿宋慈写《洗冤录》。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即便是生于上世纪60年代的老人，也应该是使用电脑录入，不仅速度快，而且易于修改和整理，老柯何以坚持用钢笔书写的方式进行。
可能这只是草稿，正式版本应该在电脑里。陆强启动了柯则平的电脑，查看储存的信息和历史使用痕迹。
这是一台三维虚拟触控式电脑，一启动便在电脑盘上方生成三维虚拟控制界面。
反复搜查柯则平的电脑，并没有什么收获，老柯至多也就是在网上查询一些法医的基础知识而已。
不过，也有一些网页无法打开。
陆强重点针对那些无法打开的网页进行了统计，大都是一些大脑神经网络、大脑解剖学方面的学术网站或链接。
陆强想可能是柯则平的操作系统有问题。于是，陆强打开自己的电脑输入柯则平电脑上的那些网站网页地址，结果也一样无法打开。
这可能是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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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提审曾英杰、柯则平无所收获后，陆强决定到他们平常生活的环境里去作进一步的深入调查。
首先进行的是家访。
曾英杰的夫人小惠是一位美丽女子，比曾英杰年轻二十多岁，打扮得十分娇艳惹目，眉心配印着据称是人工智能情侣最钟爱的锁愿芯片。
陆强知道，这当然是曾英杰的二婚妻子。
当年，曾英杰是三江医界红人，社会地位高、收入水平高，当初像他那样的成功人士大都离了糟糠妻，换了小媳妇，最不济的，明里暗里包养二奶小三也算是成功人士标配，这大概算是那个特定时代的一种特有社会现象吧。
不过，自从“脑人”带来物质生产大飞跃，任何一位普通人都能够拥有足够奢侈的物质享受后，二奶小三现象就基本消失了。
这倒不是因为人的欲望得到彻底满足后变得高尚和超脱，恰恰是因为人工智能才是满足物欲与情欲的最好对象，就连傻子都不会再给另一个人类当二奶或小三。
“曾英杰？他被警察抓进监狱了？”
曾英杰的妻子竟然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丈夫犯了罪，迅疾就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这也没有什么，都这个年代了，我也不需要靠他来养活，我的生活自助机器人能够给做好吃的，又能陪我玩儿，因此你不用担心我，也不必再来探望我。”
怎么？
自己的丈夫，一个大活人，消失这么久，作为妻子的她竟然根本没有察觉？
甚至在得知自己丈夫进了监狱后，不是首先问问丈夫的情况如何，却考虑的只是自己有得吃、有得玩，让别人不用担心她？
这还是夫妻吗？
小惠一边说，一边与她的自助机器人联网互动游戏，以为陆强说完就会走，过了好一会儿，不见陆强走，抬起头看了看眼神困惑的陆强，微微愣笑：“你还有话要说？”
陆强无奈地笑了笑，道：“是的，我还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哦？”小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与机器人断开连接，拍了拍机器人的脑袋，像哄小孩子一样对机器人道：“宝贝乖啊，先自己玩去，叔叔找妈妈说点事情。”
看着那机器人走开，陆强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好啦，你想了解什么事情就问吧。”小惠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陆强，双眸清澈无瑕到让人可以一眼就能够确定其内心的空洞无物。
陆强问：“英杰出事前一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异常情况？”小惠的美目扑闪了几下，似乎很努力地在回忆，然后十分抱歉地回答：“我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
陆强并不想无功而返，引导式地问：“你再回忆一下，比如他接触过什么不一样的人，有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没有。”小惠十分肯定地回答：“大约二十年了，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我做什么不需要他关注，而我也不会去关注他干什么。因此，别说近期了，这二十年来他做过些什么，我也都一概不知。”
“可是……你们是夫妻……”陆强无法理解小惠描述的状态。
“是呀。”小惠仿佛看见外星人一样地看着陆强道：“夫妻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互相之间根本漠不关心……跟离了婚有什么区别？”陆强叹道。
“哎，你说的对呀。”小惠开心地笑了起来：“二十年前我就打算跟他离婚的呀，可是他说，生活在这样的美好时代，离不离婚日子还不都是一样的过吗？我想想也是，所以就没去办理离婚手续。”
曾英杰搞暴恐难道跟他与小惠婚姻不幸福有关系？
陆强在小惠那里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又去了柯则平的家。
柯则平的妻子蓝桐和女儿柯蓝都在家。
或许毕竟是结发夫妻，蓝桐与小惠表现迥异，对柯则平被捕入狱失去自由颇为伤心，见故友来访，一时无语垂泪。
陆强也并不说些无谓的安慰言辞，默默陪她坐着伤感，许久，蓝桐才终于缓过来。
蓝桐作为资深警员的配偶，当然知道陆强来访并不只是慰问，而是来调查走访案情。
她告诉陆强，柯则平离开警队后，就跟普通的退休老头没有什么区别，平常无非就是带带外孙、遛个狗什么的。
不过，蓝桐也说到，最近一年来，柯则平似乎确实比平常多了一些外出活动，据他自己说，都是与老同事、老朋友聚会聊天什么的，蓝桐也没有特别关注。
至于事发那天，蓝桐回忆说，柯则平是中午离开家的，仍然说是和一群老友聚会，谁知一去不归，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收到警方通告，说他涉嫌暴恐被捕。
说完，蓝桐又禁不住地伤心。
不对，蓝桐讲述的过程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有一个小细节似乎并不准确。
陆强确信记得，在提审柯则平时，老柯告诉他，说他自己家就住曾嘉岩，距离公馆很近，所以当天他是在家吃完晚饭后，跟家人谎称出门散步，慢慢走到公馆的。
“你确定那天老柯是中午就出去的？中途没有回来？也没有回来吃晚饭？”陆强问。
柯蓝接过话题道：“我也确定。因为那天我妈感叹说这么多年都是吃机器人做的饭菜，恐怕连小面都做不来了。我女儿一听来了劲，就吵着让外婆亲手做一顿人工小面，所以，那天晚饭我们吃的是我妈亲手做的担担面，结果我女儿吃了以后还嫌弃说人工做的到底是比不上机器人做的，我妈为此生气来着，而那天，我爸确实没有在家吃饭。”
既然老柯的妻子、女儿和外孙女都可以证实他案发那晚并没有在家吃晚饭，那么，应该就是老柯自己错了。
陆强又问：“每次出去聚会之前，老柯有没有说是与谁聚会，都在什么地方聚会，出门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止，比如要特意作些准备？”
蓝桐仔细想了想说，大多数情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偶尔地，他会长时间使用电脑，有时是查阅资料，有时是聊天，有几次他甚至上电脑上到深夜，而凡是这样之后，第二天他往往都要出去聚会。
“老柯的电脑呢？”陆强问。
蓝桐道：“在他的房间里。”
显然，除此之外，老柯的妻子、女儿并不知道更多的情况，陆强想，或许老柯的电脑里藏着的线索。
征得蓝桐母女同意，陆强对柯则平的房间进行了仔细的搜查。
柯则平的房间很清爽，搜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涉案证物。
经蓝桐母女同意，陆强走的时候带走了柯则平房间里的一片软质电脑以及一大摞纸质材料。
“这年头还用钢笔和纸来书写，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些生于上世纪60年代的人了吧。”
回到家里，陆强一边想，一边顺手翻看从柯则平那里拿回来的纸质材料，发现都是柯则平从事法医多年所经手案件的回忆录。
看来，柯则平退休在家这些年，一直在梳理自己多年法医从业档案，效仿宋慈写《洗冤录》。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即便是生于上世纪60年代的老人，也应该是使用电脑录入，不仅速度快，而且易于修改和整理，老柯何以坚持用钢笔书写的方式进行。
可能这只是草稿，正式版本应该在电脑里。陆强启动了柯则平的电脑，查看储存的信息和历史使用痕迹。
这是一台三维虚拟触控式电脑，一启动便在电脑盘上方生成三维虚拟控制界面。
反复搜查柯则平的电脑，并没有什么收获，老柯至多也就是在网上查询一些法医的基础知识而已。
不过，也有一些网页无法打开。
陆强重点针对那些无法打开的网页进行了统计，大都是一些大脑神经网络、大脑解剖学方面的学术网站或链接。
陆强想可能是柯则平的操作系统有问题。于是，陆强打开自己的电脑输入柯则平电脑上的那些网站网页地址，结果也一样无法打开。
这可能是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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