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0_大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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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

  2六、当年的约定

  薛家良的目光,没有过分停留在那几个霓虹大字上,一闪而过,他不想给余海东造成心理压力。最新章节阅读尽管他的内心非常的失意。

  他说道:“你小子行啊,骨架扩张了,走到销售前端了?”

  “要生存,就要扩张,要占领各个层面,如今,不进就是死。”

  余海东一副成功者的口气。

  薛家良松开他的手,后退了半步,打量着他,说道:“海东,我也就是有半年没见你的面吧,你看你这块头,是身体随着业务扩张呢,还是业务随着身体扩张?”

  “哈哈哈。”余海东大笑,随之又给了他一拳:“当了四年多的父母官,怎么说话还这么损?”

  薛家良被老同学的笑声感染了,也笑着说:“我有吗?我不就问问你,还能往横里长吗?你看你,当年是回头率多么高的一介风流书生、倜傥学子,如今,个头没往高了长,倒向横里发展了!”

  “去你的,我这都减了好几斤了。说正经的,是不是又来省城开会?”

  余海东看着他问道。

  薛家良本想说是找你来的,当看到眼前的老同学一身名牌衣服,亮闪闪的腕表,高档名牌腰带,还有他背后的那辆进口的豪华轿车,他竟然一时不知什么好,扭头看了看别处,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开会这种事以后和我没关系了,我辞职了。”s3;

  余海东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说道:“什么什么,辞职?我没听错吧?”

  薛家良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除非你耳背。”

  余海东看着他说:“老同学,你可真会玩儿,有几个当了官还辞职的?”

  薛家良讨厌他这个腔调:“爱信不信!”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就走。

  余海东赶忙拉住他,说:“好好好,我信,我信。这样,既然你辞职了,那就叫无官一身轻。走,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余海东说着,就拉开了副驾驶座边的车门。

  四年的官场生涯,让薛家良在不自觉中就有了一种矜持,他没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而是坐在了后排座位上。

  “咱们还去老地方,旋转餐厅?”

  “随便,今天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了。”

  他们没有再像当年那样比着齐爬上旋转台,而是直接坐着电梯上来了。

  找到一处靠边的座位,两人点了菜,一边聊着,一边俯瞰着省城夏夜的璀璨风光。

  余海东不但跟薛家良一起创办学生公司,他们俩还是室友,并且毕业后一直保持联系的同学。在高新区产业园区招商中,余海东还给他介绍了两三家生产电子产品的关系客户,落户到平水县的高新区。

  以前薛家良来省城办事,只要时间允许,他都会跟余海东聚聚,两人天南海北乱侃一气。

  这次显然不同了,余海东还是那位成功的人士,而薛家良不再是政府官员了。

  计算机系的高材生薛家良,在大二的时候,就在学习崭露头角。不但勤工俭学,还和余海东悄悄创办了一个两人的公司。为此他们搬出寝室,在外租了两间地下室,面向社会招揽维修电脑、倒卖电脑耗材等小生意。

  正在两人为将来创业做准备的时候,他们也迎来了毕业季,薛家良的女朋友执意让他报考了田教授的研究生,而余海东则选择继续创业。

  最后,两人算完账后,余海东给了薛家良一笔钱,这家公司以后就归了余海东。

  薛家良当时没要这笔钱,他说:“钱就算了,说不定哪天我混不上饭又回来找你了。”余海东说:“兄弟,这家公司永远都是咱们俩人的,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样,余海东毕业后没有回家乡,而是留在了省城继续创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薛家良便成为省内外知名专家田书韵教授的一名研究生。

  谁也没想到,时隔多年,薛家良当时的话一语成谶,他辞职重新回到省城,尤其是看到对面余海东越来越发达的时候,他内心的感慨颇多。

  几杯啤酒下肚,薛家良似乎找到在地下室和余海东创业时的感觉,他说道:“哥们,我现在特别怀念咱们住地下室的日子。我记得你当时接了一个电梯编程的单子,你说你心里没底,问我能不能搞定,我说没问题,我愣是两天没上课,到第三天的夜里搞了出来,结果人家还挺满意,给了咱们一笔钱,咱俩高兴死了,以为这是一笔大钱,现在想想,他们之所以用学生,就是因为省钱。”

  余海东也说道:“是啊,那是咱们公司最值得骄傲的时刻,我现在还记得,拿到这笔前后,你第一个反应就是往银行跑,一半汇给家里,一半存在银行,晚上睡觉都揣着存折,还说怕丢了。”

  薛家良指着他的鼻子说:“别说我,你也没好到哪儿去,我记得你第一笔钱去孝敬女朋友和未来丈母娘了?”

  “哈哈,你不也请女朋友吃大餐了吗?”

  “大餐?我哪舍得呀,等算账的时候,我们统共才花了二十几块钱!”

  余海东喝干了杯里的啤酒,看着薛家良,认真地说道:“家良,你说实话,辞职后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读博还是工作?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个大的单位?对了,现在银行工作的人吃香,你也可以让田教授给你介绍省内的银行?”

  薛家良就是一愣,他看着余海东,耳边依然回响着余海东当年跟自己的约定,但显然余海东忘记了,抑或根本就没忘,只是不想收留自己而已。

  薛家良没有点破,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先转转再说。来,喝酒,不说这个。”

  两人又喝干了杯里的酒。

  接下来的酒喝得有些闷,其实,薛家良很想低低头,放下矜持,跟余海东挑明,自己就是投奔他来了,但话到嘴边,骨子里的那股傲气,终究没让他说出口。不过他不死心,他仍然希望,这话由余海东说出来。

  但是没有,整顿饭下来后,余海东也没说这句话。

  27、他没有等到那句话

  此时的旋转观景台,带给薛家良的不再是心旷神怡和对在校时光的怀念,他感到胸口很闷,喝的酒有些多,想吐。最新章节阅读

  余海东又要了两瓶啤酒,薛家良说道:“再要的话你一人喝,我快顶不住了。”

  余海东说:“至于吗,咱们两人也就是一人三瓶半还不到四瓶呢,你怎么就要高了。”

  一阵恶心袭来,薛家良赶紧捂住嘴,说道:“对不起,我要出酒了……”话没说完,他就跑到卫生间,大口吐了出来。

  吐完后,他用凉水漱了漱口,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本来是有些酒量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三四瓶啤酒就醉了?

  也难怪,连日来发生的事,哪件事都让他心力交瘁了。心头有火,冷不丁再喝冷啤酒,酒犯心事,不醉就怪了。

  他洗了把脸。

  余海东在外面敲着门:“家良,怎么样?”

  他走出卫生间,红着眼说道:“没事,就是这几天上的火太大,让你见笑了。”

  “哪儿的话,咱们兄弟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

  重新回到座位上,薛家良说:“海东,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我晚上在旅店约了人,先走一步,不陪你了。”

  “别呀,这两瓶酒刚打开,怎么也得喝完呀?再说,要走咱们也要一块走啊。”

  薛家良拎起自己的背包,说道:“不好意思,我跟别人定好的时间,现在已经过点了,咱们以后聚的时间多的是。”

  薛家良边说边匆匆离开,进了电梯。

  余海东望着薛家良的背影,他知道,凭着薛家良在计算机领域里的天赋,他真的来公司的话,那么很快他就会成为公司的老大。

  因为薛家良对市场的敏感和业务能力,远在他余海东之上。他的确存了私心,他没有忘记当年的约定,他不敢向薛家良发出邀请,那样的话,自己打拼了多年的公司,有可能易帜换主,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看着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在心里说道:兄弟,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就是这一件事不能帮你,对不住了。

  电梯里,薛家良闭着双眼,看来,余海东是指望不上了,他心里明明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但就是不说那句话。

  也许,当初他不该不拿那笔“分家”钱,余海东肯定误会自己找后账来了?

  薛家良庆幸自己没有主动说出投奔他的话,虽是落魄之人,必要的骨气还是要有的,他不会摇尾乞怜让余海东赏自己一碗饭吃。

  回到旅店,他刚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叫道:“薛大哥,你去哪儿了?”

  宋鸽从旁边的沙发处走了过来。

  “啊?你喝酒了?”

  宋鸽刚一走近他,就喊了起来,还用手捂住鼻子。

  薛家良没好气地瞪着她说道:“嚷什么嚷!没见过喝酒的人啊?”

  宋鸽脸一红,便跟在他的后面上了楼。

  进房间后,宋鸽胆怯地说道:“对不起了——”

  薛家良没理她。他边脱衬衫边往洗手间走,看见宋鸽还站在那儿就说:“你怎么还不走?”

  宋鸽泪光莹莹地说道:“我一直在等你,想等你回来跟我去逛省城的公园。”

  “没时间,自己去吧……”

  薛家良的话还没说完,宋鸽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光着膀子的后背,冷不丁贴在一团柔软上,薛家良吓了一大跳,刚想说什么,随之而来的心理悸动就僵住了他的身体,他嗓子眼发干,想说的话说不出来。

  渐渐地,他觉得后背有些潮湿。

  这时,就听宋鸽哽咽着说道:“薛大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要是心里有气,就冲我发吧……谁叫我爱你呀——”

  薛家良闭上眼,这个丫头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他克制着自己男性的冲动,转过身,看着滴着泪的宋鸽,说道:“宋鸽,你刚才说什么?”

  宋鸽抹着眼泪,认真地说道:“我说我爱你。”

  “这不可能?你开什么玩笑?”

  哪知,宋鸽抹着眼泪,大大方方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没开玩笑!我都爱了好长时间了,以前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不敢跟你说,现在我知道你跟她吹了,所以才跟你表达。”

  薛家良一怔,心说她怎么什么都知道?s3;

  他皱着眉,犀利的目光射向她,厉声问道:“谁说我们吹了?”

  宋鸽知道这话刺痛了他,但她没有退缩,迎着他的目光说道:“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而且你们单位的人都知道了,你跟那个高个儿的女的吹了。”

  薛家良眉头紧锁,怔住了,一时无话。

  如果说他辞职别人有可能知道,那么他托程忠转交给胡晓霞的分手信,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凭着他对程忠的了解,程忠就是看了信也不会往外说的,那么就是胡晓霞自己说的了。

  只是,胡晓霞为什么这么急于撇清跟自己的关系,难道仅仅是因为委屈向别人倾诉还是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薛家良冲宋鸽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宋鸽看着薛家良铁青的脸,一时心里没了底,那张脸上的表情太复杂了。她有些胆小了,后悔将这话告诉了他,但如果不告诉他,他仍然会以有女朋友为借口拒绝自己。

  她小心地坐在床沿,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薛家良。

  薛家良这时已经将脱掉的衬衫重新穿好,尽管旅店的房间很闷热,但他还是系上两颗纽扣,以表示自己在宋鸽面前的严肃态度。

  “你刚才那话是不是听你哥说的?”

  宋鸽点点头。

  薛家良又问道:“他怎么知道我们吹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听着。”薛家良看着宋鸽圆润的脸和那对圆圆的可爱的眼睛,说实在的,自己也是蛮喜欢她的,只是因为李克群,他们不可能走到一起。

  为了让她死心,薛家良极其认真地说道:“无论我和她吹与不吹,咱俩都是不可能的。”

  宋鸽一听急了,带着哭音说道:“为什么?你是嫌我学历低吗?我已经报了一个专升本的高自考了……”

  “no!”薛家良果断地摆摆手:“我找的是老婆,不是学者,学历高低我不在乎,胡晓霞也没有学历。我是说你和我不合适,再说一遍,我不、可、能跟你谈、恋、爱。”

  28、男人的观念

  “为什么?”宋鸽的双眼早就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看就要凝成泪滴落下了。

  薛家良看着小姑娘的样子,内心不忍说出太绝情的话,但他还要必须把话说明白,还要让她听明白,不给她留下任何可能的空间。

  他狠着心,冷着脸,说道:“没有为什么?只有不可能!”

  “你……”眼泪终于从姑娘的眼里滚落下来。

  薛家良瞪着酒红的眼睛,说:“我,薛家良,就是一个混蛋王八蛋,你懂了吧?好了,请回吧,我要洗澡了。”

  宋鸽听后一跺脚就往出走,走到门口回过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薛家良说道:

  “不送!”

  宋鸽赌气走了。

  薛家良叹了一口气,浑身似乎没了力气,他也懒得洗澡了,一下子就把自己摔在了床上。眼里就跟过电影一样,想着刚才和余海东在一起的画面,想着想在,他就睡着了。

  他梦见了和人比赛攀爬旋转观景台,直通云端的台阶,高得看不见尽头,他就这么一节一节地往上爬,同学们一阵嬉笑声过后,似乎都跑在了前面,只抛下他一个人,落伍的他,不知为什么,双腿异常沉重,别说爬上去,就是抬抬腿都非常困难,他想退回来,但见后面的台阶更加深不见底,陡峭如梯,如临深渊,眼见前不到头,后不到底,他突然心生恐惧,脚下一滑,便掉了下去,他惊得大叫起来……

  醒来后,他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薛家良看了看表,坐了起来,他拿起旅店的座机,想给程忠打个电话,白天听侯明说天舜集团的当家人钱义被经侦局的人带走,他想问问程忠听到什么消息没?

  刚拿起话筒,他便放下了,他如今已经辞职了,平水县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了,关心这些干嘛?况且,现在已经是半夜了,程忠兴许正搂着漂亮媳妇睡觉呢,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了。

  想到程忠搂着媳妇睡觉,薛家良不禁想到宋鸽从背后抱着他的情景,那柔软的棉弹温暖的感觉,那女孩子特有的气息……想想都让他热血沸腾、激情四射。

  说实在的,他如果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冲宋鸽这一个举动,他就把她办了,管她是谁的妹妹。但他终究没对这个丫头下手。

  也许,正因为是李克群的亲妹妹,他才应该办她!他恨恨地想。

  李克群抢了他本该属于他的职位,如果为了报复他而把他妹妹办了,薛家良目前还做不到。毕竟宋鸽没有侵犯他什么,而且妈妈每次住院,都是她跑前跑后张罗,给薛家良减轻了不少负担,正因为如此,薛家良才不能乘机做坏事。

  对于性,薛家良并不是门外汉,他早就和前女友偷尝了禁果,在他的传统意识里,只要男人要了女人的第一次,就应该为她负责。然而,女人却不这样想,前女友还是离开他攀上高枝飞了。

  渐渐地,薛家良对男人跟女人发生关系就要负责到底的观念也就变了,他后来也有过逢场作戏的时候,只是变得不那么认真。

  对胡晓霞他还是认真的,尽管胡晓霞不是他理想中的恋人,但胡晓霞毕竟是他打算结婚的人。现在想想没办了她,还真有些心不甘。

  原以为胡晓霞大大咧咧,思想简单,心地单纯,可是,结果远出乎他的意料。一直自信聪明、看问题敏锐的薛家良,在胡晓霞这个问题上很有挫败感,这个挫败感高出了对余海东的判断。

  如果说余海东拒绝他来公司,是出于利益的考虑,那么胡晓霞疏远自己又是为什么?仅仅是如今自己落魄了吗?

  好在自己主动跟她提出分手,如果自己让一个傻丫头甩了,那他还真是连做人的脸面都没有了。

  他曾信誓旦旦地以为前女友又是给他找导师、又是将女儿之身托付给他,和她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哪知,人家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贞操,照样抛开他跟了别人;胡晓霞也一样,一个他开始根本就没看上的呆头呆脑的傻丫头,居然在投票选主任时,把票投给了别人?在自己主动提出跟她分手后,她不但没有一丝惋惜,反而很快就向外扩散了这一消息,跟他撇清了关系划清了界限。

  是女人傻还是他薛家良傻?

  还有,那个余海东,曾经共同创业的室友,亲如手足的兄弟,明知他落难,明知他在求职讨饭,就是不说那句话,揣着明白使糊涂,装傻充愣。即便薛家良硬着头皮主动说出投奔他的那句话,余海东也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婉拒他,这个,比写的还准。

  看来,这世上最傻的人不是别人,是他薛家良。

  仅仅十多天的时间,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变了。

  也罢,我薛家良不是孬种,更不是白痴,一切从头开始。拿破仑曾经说过:“我只有一个忠告给你——做你自己的主人。”

  从今以后,他必须要做自己的主人,不再依附任何人,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让他依附的了,他要从头做起。

  想到这里,他捏了捏旁边钱包。

  这里不足一千元,这钱,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程忠两口子晚上去看他,硬塞给他五千元钱,让他给母亲办后事用。

  他知道程忠也不富裕,心想等开了工资还给他们。但现在已然辞职,工资下个月将会停发。他要在断顿前,必须找到工作,不然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既然投奔余海东的梦想破灭,他就不得不精打细算,在找到工作前,要节约每一个铜板。

  想到这里,他坐起来,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很快拟好一个求职简历,投给几个省内知名的软件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信箱。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他伸了个懒腰,关上电脑,走出房间,在走廊尽头的小阳台上深呼吸了几口气,活动着四肢,又原地跳跃了一会,为即将到来的艰苦生活,做好心理和身体的准备。

  第二天早上在餐厅,他没有看到宋鸽,心想这女孩子可能受到了伤害对自己死心了,才不再刻意见自己。

  死心好,省得烦他。

  一连几天,薛家良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先后到几家公司面试,不是人家嫌他年纪大,就是嫌弃在没有连续的从业经历,中间断层好几年。

  眼看兜里的钱夹越来越瘪,他就有些焦急。

  29、求职偶遇

  这天中午,他来到肯德基快餐店噌冷气,打开电脑,就见一个邮件弹出,原来是他投递的一家蓝天软件公司回函,让他下午两点去公司面试。

  他看了一下表,已经一点多了,他匆忙关闭电脑,拎起包就大步冲出门。

  他本想坐公交车,但是看了看时间,唯恐迟到,一咬牙,还是向出租车招了招手。

  他抬头看了看楼顶上耸立的“蓝天软件公司”几个大字,整整衣襟,用手理了理头发,然后挺胸抬头走了进去。

  工作人员将他领到二楼一间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纯水,微笑着说:“请您稍等,田总马上就过来。”

  薛家良礼貌地冲她点下头,坐在椅子上。

  田总?不知为什么,薛家良忽然心里一动。这家公司的老总分明姓何,一个海外华人开办的连锁公司,而且有硅谷背景,他之所以投奔这家公司,就是看中了老总的硅谷背景,怎么变成田总了?

  他立刻起身,看着对面墙上的公司简历和公司分布地图。

  “薛家良,原来还真的是你啊?”s3;

  正在他聚精会神专注看公司简历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他回头,就是一愕。

  门口站着一位身材苗条、漂亮的女士,一身职业装束,身前挂着胸牌,头发挽在脑后,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在她微笑的神态里,毫无顾忌地流露出对自我的欣赏,这从她高挺的胸脯、简单的饰物和脖子上挂着的“副总经理”的胸牌中就能看出来。

  能把职业装穿得如此优雅漂亮,说明她是一个非常有品位的女人,也是一个懂的如何将物质消费变成一种精神享受的人,换句话说,这是一个非常懂得该要什么的女人,更是一个聪明透顶的女人!

  他之所以能刚一见面且在瞬间就洞悉这个女人的内在,并不是他薛家良有什么特异功能,而是源于对这个女人的了解。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家良的初恋——田琳。

  他没有说话,在经过短暂的愕然中,快速平复了神态,多年的官场历练,他对如何保持镇静、处事不惊、临阵不乱,已经做得炉火纯青。

  田琳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走近后打了他一巴掌,怪嗔地说道:“怎么啦?傻了?”

  也许是她这个毫无芥蒂的一巴掌,让薛家良放松下来,他说:“傻倒是没傻,就是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

  田琳一边说一边请他入座。

  他没有不拿自己当外人,而是坐在了所有求职者该坐的位置上。

  田琳知道他的个性,也不强求,坐在面试官的位置上,语气尽量平和、亲切,笑容尽量温和、温暖:“说说你的情况。”

  薛家良没被她内在的怜悯所打动,他公事公办地说道:“简历上都有。”

  田琳说:“我说的是你最近几年的工作生活情况。”

  薛家良看着她,他不会忘记自己此时的身份,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个和求职有关吗?”

  田琳的脸有些微红,多年的职业风雨,让她很快掩饰了过去,笑道:“薛家良,你怎么还是这个臭脾气?”

  薛家良不想跟她谈求职以外的话题,他垂下目光。

  田琳有些尴尬,起身坐在办公桌侧面的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个让既爱又恨的男人,他还是那样,不卑不亢、目光犀利、说话不留情面。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混的,难怪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一切都是性格的过。

  一对昔日的恋人,就这样彼此沉默着,谁也不说话。

  薛家良忽然拎起包,站起身就走。

  “站住!”

  田琳生气地大声喝道。

  薛家良站住,看着她,阴阳怪气地说:“还有什么事吗?”

  “薛家良,你干嘛来了?”

  薛家良知道她想说什么,就提前截住她的话,说道:“对不起,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也就是说你不打算来我们公司了?”

  “是的。”

  “就因为我?”

  薛家良不想回答她这么幼稚的问话,就冷笑了一声。

  田琳走到薛家良面前,打量着他,讥讽地说道:“薛家良,你牛什么?当年牛,我会认为你是年轻气盛,现在你别忘了,你可是三十出头了,仍然一事无成,人,不是靠牛就能成就一番事业的,牛是要有资本的,你有什么资本?”

  听了她这话,薛家良想起她当初义无反顾地离开自己,攀上她的上司远走高飞的事就心里憋屈,他挺了挺胸脯,说道:“没办法,生就骨头长就的肉,我这副臭皮囊改不了了。”

  田琳知道斗嘴永远斗不过他,就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说道:“薛家良,我珍惜你是个人才,尽管你有多年没有从事软件工作,但我坚信,凭着你脑袋里那些光怪陆离的想法,很快就能东山再起,所以,我才特地让人力资源部通知你,希望你能加盟蓝天公司,重现你校园奇才的风采。”

  薛家良看着田琳,她挨自己很近、很近,甚至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名贵的香水气息,除去香水气息之外,他还闻到了那曾经熟悉的属于她的气息,他曾经为这种气息痴迷过,陶醉过……但此时,这种气息,已经不属于他薛家良了。

  田琳见薛家良注视着她,她也抬头看着薛家良,她在研究他目光里的含义,是挑战?嘲讽?还是瞧不起?无论怎样,这对目光里,永远都不可能有屈从。

  薛家良往后退了一步,皱下眉头,目光变得深邃凝重,他沉声说道:“谢谢田总看得起。再见!”

  薛家良说完继续往出走。

  就听田琳在背后气急败坏地说道:“薛家良,你装什么装,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就不能放下你的臭架子吗?”

  薛家良转过头,笑着说道:“那在谁面前,在有眼不识荆山玉人面前,我只是一副臭皮囊,不过我很庆幸我还有一副臭皮囊。”

  “你是自恋!”田琳狠狠地说道,已然没了刚才的职业优雅和风度。

  薛家良似乎打定主意要报当年她离他而去之恨,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也恋过我自己之外的人,应该也算是王八绿豆之恋。”

  田琳脸“腾”地红了,她看着薛家良,厉声说道:“薛家良,你是男人吗?”

  30、癞蛤蟆天鹅之恋

  薛家良听田琳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小气了,他有些尴尬,说道:“那我收回这句话,是癞蛤蟆和天鹅之恋。”

  田琳知道薛家良是不肯轻易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她太了解他了,尽管嘴很臭,但心地正派,而且对计算机有着常人无可比拟的天赋。

  也正因为如此,她看到薛家良投寄的求职简历后,他认定这个薛家良就是当年的那个薛家良,所以当天晚上就去了姑姑家,得知了薛家良的近况,今天一上班,就安排属下通知薛家良来面试,由于薛家良没留电话号码,只能给他回复了邮件。

  此时,田琳看着昔日的恋人,还是那么骄傲、不羁,当年,就是这一点吸引了她,尽管薛家良出身农门,但是他凭着天赋,一两年中,愣是成为校园出类拔萃的人物,创办了全校第一家学生公司,不但养活了自己,还能反哺家人。

  而本来就不喜欢计算机专业的她,误打误撞报考了这个专业,凭借美貌,成功击败各个对手,成为薛家良的女友。直至毕业,她成功让薛家良跨专业报考了姑姑的研究生。

  本来,这一对校园恋人是可以走到底的,但是,她却离开了他。

  她借口说父母逼他在省城买房子,从而达到和他分手的目的。其实,她心底另有隐情,这个隐情她只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薛家良。

  薛家良见田琳怔怔地站在那儿,一时没话说,就冲她点了一下头,算作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次,田琳没再往回叫他,她太了解他了,宁折不弯,别想把他叫回来。

  薛家良头也不回地走出蓝天公司的大门,他料到楼上会有一双眼睛注视自己的背影,就故意挺胸抬头,迈着大步。

  等他走出大门口,拐上人行道的时候,他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感到了内心的虚弱,放慢了脚步。

  看到一家快餐店,他很想进去喝一杯冰镇可乐,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因为来的时候已经浪费了一笔打车的钱,他不能再为自己的奢侈支出了。

  想他薛家良,在政府办工作几年,何时为了区区一杯可乐算计过。赵志华知道他总是在夜间写材料,也知道他最爱饮料,特地吩咐宾馆给他的房间配备了一台冰箱,不定期地供应他可乐和茶叶。

  今非昔比啊。

  他长叹了一口气。

  也许,导师说得对,他的思维方式已经打上了官场的烙印,带着这个烙印他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快到旅店门口,他看见一家银行的自助机,他算了算,自己应该还有一笔工资收入。

  果然,卡上多了一笔钱,尽管这个数字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变化了,但每次都是如约而至,尤其此时,无异于雪中送炭。

  他的心中立刻有了一种底气,这种底气给他带来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他很奇怪眼下能有这种感觉,难道,真的如导师所说,他已离不开体制内的“舒服”的生活了?

  已经有两三天没去导师家了,不是他不想去,实在是怕导师问起他找工作的情况。

  旅店很清静,好几天都没看见宋鸽了,估计是她在刻意躲避自己,因为他把这个丫头伤得够呛。

  薛家良刚要上楼,前台服务人员叫住他,告诉他有人给他留言,让他回电话。

  薛家良接过服务人员递给他的字条,一看那个熟悉的号码,就知道是程忠,只是,程忠怎么知道他的落脚处。要知道,连田教授都不知道他住哪儿?肯定是宋鸽这个丫头走了嘴。

  果然是宋鸽。程忠告诉他,今天偶尔听李克群跟别人聊天说起他,他混得不怎么样,住在一个破旅店里,程忠就记住了这个旅店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这家小旅店的电话号码。

  程忠还告诉他,天舜集团的老总钱义,被市经侦局的人带走后,第二天就神奇般地被取保候审,但是没过两天,就被抓走了。”

  “哦?”

  程忠又说:“家良,还是回来吧,侯县长现在都没把你的辞职信往上递呢。据说管书记曾问过这事,县长说你只是请假外出了,并没提辞职的事,所以管书记也不好再说什么。”

  薛家良知道侯明的良苦用心,就说:“谢谢侯县长,我明天再给他打电话,别为我瞒着了。”

  程忠又说:“看在你我多年的情谊上,我劝你回来上班,也可能,不久的将来平水不是现在这个平水了。”s3;

  薛家良知道他话的意思,就说:“何以见得?”

  “钱义进去出来又进去,有人坐不住了,这两天明显就慌了。天舜在银行所有的账号都被冻结,而且今天又把那个财务总监带走了,谁能说平水的形势不会变?”

  程忠给别人的印象总是笑呵呵老好人的样子,多一句话不说,更不谈政治,任劳任怨,是领导的好司机。但是在他薛家良眼中却不是这样,他们俩无话不说,有时还向薛家良通报一些他不知道的情况。

  放下程忠的电话后,薛家良反复在脑海里琢磨程忠说的话。他所说的“有人坐不住”这话里的“有人”,显然是管春山,甚至还有党政部门等一干人。

  在平水,没有谁比管春山跟天舜集团走得更近了,某种程度上,都不是一个“近”字,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甚至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据说当年管春山这个书记还是钱老爷子去省里给他跑下的,后来,管春山和几任县长合作出现问题,上级几次有意要调走他,都是钱老爷子去市里省里活动,才没把他调走。两任被选掉的县长不甘心,以各种形式向上级反映管春山的各种问题,但都没有撼动管春山。

  这次是不是要有所不同?因为管春山最大的金主出现问题,最该慌神的就是他管春山了。

  在维护天舜利益方面,管春山也不含糊,多次力排众议、甚至往上跑指标,给天舜谋取了巨大利益。

  这有点像美国竞选总统的套数,总统竞选成功,出资者也都能得到相应的好处。

  31、不为所动

  天舜的触角已经伸到平水各个党政部门。最新章节阅读天舜集团所在地的城关镇党委政府的一二把手,甚至整个班子成员,都着顺眼才行,如果天舜看着这个人不顺眼,过不了多久,这个人就会滚蛋。

  薛家良知道,程忠之所以给他透露这个消息,其实还是希望他回去,说不定哪天平水县城换了大王旗,但他已经厌倦了官场上的世态炎凉,更厌倦了写不完的大材料,真不如让他干点具体的事情。

  就因为这一点,赵志华给他的待遇超过了所有的副主任,甚至比主任的待遇都高。机关里他有单独的办公室,宾馆里,也有他的独立休息室,或者是写作室,如果他写得不顺利,还可以抱着到任何风景秀丽的的地方,反正只要他能把材料写出彩,赵志华一切都由着他。

  他时常想,写这些政府大材料,不比软件编程轻松,软件编程还可以率性而为,突然的灵感就有可能是惊爆业内的产品,而且还能换来可观的经济价值,而他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党八股,只是为了取悦和讨好某些人,并不能为人类的生活服务。

  不能不说,这些角度各异、立意鲜明、做法独特、流光溢彩的各种经验材料,让赵志华已经平水县政府工作不同凡响,得到了上级的肯定和嘉奖,被评为全市十佳县长。

  赵志华执政县政府工作以来,的确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赢得了一个又一个令人称道的政绩,最大手笔还是高新区和枫树湾风景区的建设,不仅争取到了省、市两级政府在政策上的支持,还争取到了数目可观的资金,这在偏远的基层县中几乎是不多见的。

  相比之下,管春山却没有看得见摸得着的政绩。

  坊间就流传这样一句话:管书记卖帽子,赵县长搂票子。

  赵志华在平水的这几年,财政收入达到了历史最好水平,再也没有出现拖欠教师工资的现象,而且在全市的排名中,跳跃式地上升。

  官场早就有传言,说赵志华有望接任管春山,成为县委书记。这让赵志华不但有资格和管春山平分秋色的资本,也膨胀了他个人强势的性格,动摇了管春山在当地的影响力。

  哪知,在他仕途的关键时刻,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断送了他大好的前程,也连累了他薛家良。

  其实,论内心来讲,薛家良始终不相信赵志华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他在仕途的野心,远远高于对财富的渴求,但铁证如山,赵志华受贿事实已经被认定,本人也供认不讳。

  官场,就像一个竞技场,虽然没有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但却有着充分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其凶险程度,一点都不比战场厮杀弱。

  尽管在这场厮杀中,他不是最大的受伤者,但从赵志华身上,他看到了心寒。想赵志华给平水带来的效益和他受贿的几十万元根本不成比例,但却颠覆了他的命运。

  薛家良的同学余海东就曾经说过他,以你薛家良的聪明才智,你不该每个月只拿两千多块钱。尽管余海东向他关闭了大门,但是他说的话有道理。自己回来的这几年,所挣的工资刚够给母亲看病,还欠了债,而余海东的个人财富却不是数字能说明问题的了。他唯一比余海东多的就是一张硕士文凭,这还和平水县没有关联。

  所以,他不为程忠的话所动,第二天,继续出去找工作。

  当他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就看见跟宋鸽同房间的那个女孩子手里拿着两盒药从外面进来。

  她看见薛家良下楼,就冲他大大方方地说道:“薛大哥好。”

  薛家良冲她点微笑了一下,等他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唉,那个宋鸽我这两天怎么没见到他。”

  女孩子站住,说道:“她呀,病了,这不,我刚给她买药回来。”

  “病了?几天了?”

  “闹了两三天了,昨天下午就没上课。”

  “她得的什么病?怎么不去医院?”

  那个姑娘一笑,说道:“您别忘了,我们就是搞医的,上什么医院?买点药吃吃就过来了。”

  薛家良一时无话。

  那个姑娘冲他神秘一笑就跑上了楼。

  薛家良走出旅店,来到附近的小吃街,他吃了早点,旅店的免费早点实在太难吃了,这几年跟着县长出差,他的胃口已经养刁了,反正昨天发了工资,吃吃早点还是花不了几个钱的。

  吃完后,他从路边的水果摊买了两三样水果,回到旅店,敲开了宋鸽住的房间。

  宋鸽裹着一个被单,无精打采地开开门,见门口站着薛家良,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暗淡下去,淡淡地说道:“你来干嘛?”

  薛家良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挤进房门,看着桌上摆着的早点,他说:“你不上课,窝在房间泡病号,这可不好。”

  宋鸽的脸色差极了,昔日那个活泼伶俐、俏媚乐观的小姑娘,此时却是眼睛浮肿、面色潮红,嘴唇干裂,精神极差。

  薛家良感觉她不是装病,放下水果,伸手摸上她的额头,又试试自己额头的温度,说道:“看来你不是逃课,还真有点发烧,走,我带你去医院。”

  薛家良刚要转身,宋鸽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薛大哥,谢谢你,我就说你不可能对我那么无情的,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有我的……”

  着,就哽咽着抽泣起来。

  薛家良再次感到了姑娘那炽热的体温,不过这次他没有心猿意马,因为他知道她在发烧。

  他转过身,故意向后退了一步,赶忙摆手说道:“哎哎哎,我说丫头,这可是两码事,你病了,而且我又知道了,不能不管,我们俩还是老乡,人生四大幸事之一就是他乡遇故知。你可别多想!”

  宋鸽的神情黯淡下来,她垂下了头。

  薛家良知道她在意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忍,但又不能给小丫头造成错觉,就说:“对不起,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嘴臭,说话直来直去,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一点不用你哥告诉你,你就该了解了。”

  宋鸽仍然低着头。

  薛家良不忍心伤害心地单纯的宋鸽,就走近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是不想……不想让你误会……”

  “我知道,你就是想斩断我对你的感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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