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喜欢_梨花落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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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喜欢

  萧漓把沈之娴送回到沈府,再三确认她的脚伤没有大碍后,就离开了,并没有入内叨扰。

  以他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私下拜访当朝重臣,以免惹些不必要的口实。

  沈之娴目送着萧漓的马车离开,面上还有些潮红,不知是被热的,还是脸红所致。

  直到马车拐弯,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搀扶着玉儿的手,一边慢慢往府内走,一边细心叮嘱,“玉儿,明日苏哥哥回府,你可别特地提起我脚伤的事啊。”

  玉儿不解,“为何呀小姐?”

  在她的想法里,小姐的脚受了伤,让苏大夫看看有何不可的?万一有什么她们所不知道的隐患呢?也好及早诊治不是?

  “我的脚只不过是扭了一下而已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明日也肯定会好的,苏哥哥这么忙,这些小事没有提的必要啊。”沈之娴晓之以理道。

  实则是,她不想让苏子成知道她不顾身子去爬山了,怕被他念叨。

  而且,不知为何,她隐隐有些觉得,苏哥哥好像不太待见漓哥哥,没有缘由,很突兀的一个念头,可能是她想多了,想岔了吧。

  “可是,小姐……”玉儿秉持着一切为她家小姐考虑的原则,还想再劝,刚开了个头,就被沈之娴给打断了。

  沈之娴一脸疲倦的朝玉儿撒娇,“玉儿,我好累哦,你扶我去休息吧。”

  看着沈之娴满脸的倦容,玉儿收了声,赶忙让沈之娴靠着她,把人搀扶着回了她自己的屋子。

  沈之娴靠在榻上,看玉儿忙前忙后忙完了,才又吩咐她再去端来一碗汤药喝下,祈求明日苏子成回来前自己能好起来。

  然后,抵不住渐渐涌上来的疲惫感,眼皮一下一下的往下垂,她终于不再强撑着要等爹爹下朝回府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睡醒后,沈之娴暗道不好,她睡了一觉,不但脚伤未好,还连带着浑身各处都酸疼了起来,而且喉咙处也有些发痒发干。

  她知道,她这是又感染上了风寒,心下不由有些苦恼。

  这下怕是瞒不过去了吧?

  早上又用了一碗汤药后,沈之娴旁敲侧击了几句,得知苏子成还未回府,她不由有些小小的心安,想着只要苏哥哥能像往常那样,延迟个两三日回府,她再喝下几副汤药,说不定就能在他回来之前好全了呢。

  可,很不幸的,苏子成当日下午就回到了府中。

  苏子成回到相府后,并未第一时间去看沈之娴,而是先回了趟自己的院子,把从外面寻回来的珍贵药材整理好,又把此次出门好不容易寻得的重要线索都收藏好,才在晚间的时候去了趟沈之娴的院子。

  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沈之娴,是因着料想得到她在府里也不会出什么事,不然他一回到府上,不管是管家也好,沈嬷嬷也罢,就是玉儿也会早早的来寻他了。

  可再多的自以为都抵不过刻意隐瞒的意外发生,当他敲开寝室的门,闻到弥漫在空气中还来不及散去的药草味,加之身穿着不合这个季节的厚重衣衫的沈之娴时,不由得眉心蹙起。

  “怎么回事?”苏子成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担忧。

  沈之娴裹了裹身上的厚袄子,朝苏子成露了个虚弱的笑,“苏哥哥,你回来啦,好开心哦。”

  苏子成关拢门,紧走几步,在她榻边坐下,盯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又问了一遍,“你这是怎么回事?”

  沈之娴朝他讨好的笑笑,“感染了风寒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苏子成才不信她的搪塞,自顾探手,握住她的手腕,仔细的把起了脉。

  半晌后,苏子成放开她的皓腕,转头问杵在一边的玉儿,“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啊?”突然被点到名的玉儿一脸茫然,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虚了,小眼神下意识的瞟向半躺在榻上的她家小姐。

  沈之娴朝她使了个眼色,怕她看不懂,又起唇,无声的以口型说了几个字。

  “现在再来串口供不嫌太晚了么?”苏子成淡淡的扫了眼主仆两人。

  沈之娴被抓包,低垂下脑袋,手指楸着自己滑落在脸庞的一簇发丝把玩,作鹌鹑状。

  玉儿一个激灵,赶忙道,“昨日小姐去了城外的昭和寺,回来后就不舒服了,还扭伤了脚。”

  真正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之娴嘟着嘴,心里头默默嘀咕。

  也不知道苏哥哥怎么玉儿了,玉儿现在对苏哥哥很是恭敬,几乎把他的话都当成了圣旨般来执行了。

  “扭伤了脚?”苏子成闻言脸色倏地冷了下来,他从脉象上只能探得她感染了风寒,因着不算太严重,也就没有太过担心,算是纵容了她胡闹的瞒着他。

  可从脉象上是看不出扭伤这等外伤的,而她连受伤了这么重要的事都故意瞒着他,怎能不让他担心?又怎能还让他有好脸色?

  “小姐昨日爬了昭和寺的后山,下山的时候,崴了脚。”玉儿瞧着苏子成的脸色,不由的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说了出来。

  “玉儿!”沈之娴提了提虚弱的声音,制止住她。

  这个玉儿,还嫌苏哥哥的脸色不够难看是不是?一定要看她被苏哥哥训话是不是?

  玉儿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看了看沈之娴,又看了看苏子成,再绕回到沈之娴的脸上,张了张口,最终没再发声,垂着脑袋,站在了一边。

  “你自己没做什么不该做的,怕玉儿说什么?”苏子成难得语气冷冷的对沈之娴说话。

  沈之娴努了努嘴,声音染上了些风寒所致的沙哑,很乖的承认错误,“好嘛,是我自个儿不好,苏哥哥,你不好生气了嘛。”

  “把脚伸出来,我看看。”苏子成可不被她的卖乖忽悠过去。

  “不用了,我都已经不疼了。”说着,沈之娴还把脚往里缩了缩。

  苏子成也不出声,意有所指的盯了她一瞬,沈之娴暗自叹了口气,就不情不愿的把脚从被褥中伸了出来。

  原因无他,从苏哥哥的眼神中她可看出来了,她要是不乖乖的给他诊治,他就要告知爹爹了。

  而照爹爹对她的疼爱程度,必定是会小题大做,累得整个府里的人都人仰马翻的为她忧心的。

  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苏子成捏着她的脚仔细查看,她的脚踝处还有些微肿,周围的细小脉络还有些充血的泛红,他轻轻一捏,立即就能听到她克制的细微抽气声,想也知道,这处的伤并不如她刚才所说的那般“不疼了”。

  “除了脚踝处,还有哪里有伤到?”苏子成放下她的脚踝,再次看着她问。

  沈之娴赶忙摇头,“没有了,没有了,就这一处。”

  “今日都用了哪些药?”

  “平日里的药都有照常喝,一点都没有落下,今日早膳与午膳后又加了副治风寒的药。”沈之娴板着手指给他细数,邀功似的。

  苏子成的脸色缓了缓,挑眉戏谑道,“看不出来,娴儿还知晓风寒药的方子?”

  沈之娴却以为他不信,看向他认真道,“娴儿知晓的,今日可是我给了玉儿药方,然后去苏哥哥的药房里抓药的呢。”

  俗话说久病成医,沈之娴卧榻这么多年,用了这么多年的药,现如今不但对医治自己心脏处病症的药方信手捏来,更是因着感染风寒的次数多了,她也早就研究过了药方。

  苏子成垂眸看着沈之娴依旧泛着病容的脸,她的意思他都明白,就因为明白,所以不免有些心疼。

  这么多年来,他看着小姑娘一点一点长大,看着她每次得知自己的病又好了一分时那股由衷的欢喜,他就想,他一定要想法子把她医治好,让她能像同龄的正常人那样,能外出,能玩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将来能像个寻常姑娘一样,成婚生子,不留一丝遗憾。

  但,许是他的医术未精罢,十一年了,他依旧没能研制出根治她病症的药方。

  他方才并不是有意要对她冷言冷语的,他只是太过担心了,担心她有个反复,那么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了。

  可,看着这样的她,他又如何忍心再责备呢?

  她不过就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啊,稍许贪玩些,也是人之常情吧。

  他同沈右相一样,并不愿束缚了她,他们都想让她在有限的条件下,尽量活得自在,活得快乐。

  若是有忧愁,烦恼,他们来担着就好,她只要无忧无虑的活在他们的羽翼下就好。

  “嗯,娴儿很聪明,药方用得很对。”苏子成弯了弯嘴角,赞许道。

  其实方才进入内室时,他已经闻出来了风寒药的味道,从嗅到的药草成分来看,与他平日里开的药方倒是八九不离十了。

  苏子成听到她已经喝过两幅药了,一颗心算是放下了大半,转头又吩咐玉儿,“去我的药房,在左侧柜子的第二层靠里位置,有一只白色的与一只透明色的瓶子,两瓶药都拿过来,我教你如何给娴儿涂抹外伤处。”

  玉儿得了吩咐立即退了出去,沈之娴扒拉住苏子成的衣袖,再接再厉,继续卖乖道,“苏哥哥,我都有乖乖喝药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苏子成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发顶,缓着语气道,“苏哥哥不是生气,是担心,大夫最怕不听话与隐瞒病情的病人了,以后有任何的不舒服,不可再瞒着我,知不知道?”

  “嗯嗯,娴儿知道了。”

  “娴儿昨日去了昭和寺?”苏子成状似无意的问。

  昨日是六月十九,她会祈求些什么呢?

  可会有他?

  沈之娴听苏子成提到,才想起来,赶忙从榻边的小妆奁盒里拿出一道黄色的符纸,递给苏子成,“差点忘了,苏哥哥,这是我为你求来的平安符,你经常出门在外的,带着它可保平安。”

  苏子成垂眸看向眼前小小的一张黄色符纸,眼内染上了暖色,还有不知名的情绪在翻飞,连带着伸出的手都有些不敢置信的微颤,声音更是因着情绪的波动,暗哑低沉了少许,“是给我的?”

  “是呀,苏哥哥可喜欢?”沈之娴睁着因为还在病中,不算很精神的大眼睛问他。

  苏子成克制住自己激荡的心绪,朝她笑得温柔,“喜欢,苏哥哥很喜欢,谢谢娴儿。”

  “苏哥哥喜欢就好。”

  苏哥哥喜欢,那想必爹爹也会喜欢她为他求来的平安符的吧。

  “娴儿去爬昭和寺的后山,就是为了求这道符的?”苏子成又问。

  “那是为漓哥哥求的,漓哥哥身子不好,住持大师说,若是爬到昭和寺的后山山顶,对着南面许愿,会很灵验的。”

  苏子成捏着符纸的手一顿,“娴儿……是与四殿下一块儿去的昭和寺?”

  “是呀,漓哥哥陪我一道的。”

  苏子成脸色一凝,沉声道,“娴儿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吗?昭和寺的后山说高不高,但也不矮,你爬上爬下怪不得要受伤了,这四殿下也是胡闹,由着你这样做?”

  沈之娴见他误会了萧漓,赶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漓哥哥有劝我不要爬山的,而且还是漓哥哥背我下山的呢,漓哥哥对我很好的。”

  背她下山?这位四殿下是不知道男女大防吗?

  突然,一个突兀的念头跃入脑海中,苏子成瞠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娴儿可是喜欢四殿下?”

  问出口时,才惊觉这么说有多不合世俗常理。

  娴儿才十四,还未到及笄之龄,相看人家之时,而且历来婚嫁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女子怎可在许配人家前就暗许芳心呢?

  就算是他,也不曾敢作此妄想。

  闻言,沈之娴有些扭捏,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泛起了红,微垂着脑袋不说话。

  “怎么了?”苏子成盯着她的神色,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不自知的攥紧成拳。

  沈之娴自小得苏子成的照顾,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说是当作了自己的亲哥哥都不为过,见他问,她思索片刻,下定决心般抬头,朝他慎重的点了点头,“嗯,娴儿喜欢漓哥哥。”

  苏子成一时语塞,看着面前的女孩儿,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她刚刚还苍白的脸色染上了酡红色的红晕,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原本病态虚弱的一双眼此刻正闪着坚定的光芒,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

  看得他心慌,看得他心乱,看得他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他并不知道,他自己此刻的脸色比之她这个病人更加的苍白,毫无血色。

  苏子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沈之娴的院子离开的,直到走到自己的院子门口,他才回过神来,渐渐停住脚步,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反复多次,依旧缓解不了心口处的窒闷。

  抬头望向暗沉浩瀚的夜空,今日不见一颗星星,只有一轮孤零零的月亮依旧悬挂在天际处,冷冷清清,遥远又不可触及。

  原来她喜欢的是那个人啊。

  苏子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他已经二十一了,寻常男子在他这个年纪,别说娶妻了,就是孩子都该有了,他却还是独自一人。

  曾经有好几次,沈右相私下问过他,可有中意之人,沈家可为他代为安排,他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不是没有,只是那一人,恐怕是他的奢望吧。

  他不敢说,不敢提,不敢泄露哪怕一分的爱慕,怕她不懂,怕她不愿,怕她会因此而尴尬疏离他。

  更因着他那不可公诸于众的身世,他不能,也不忍心置她于危险之地。

  可,原来她早已有了属意之人了么?

  那么那个人呢?

  可会心悦她?可会对她好?可会把她捧在手心呵护,为她一世遮风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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